顺势而为
也许美好的日子总是容易忘记,苦涩的经历却会长久留在记忆里。 许多年前曾经有那么几个周六的早上,凌晨4点多我们就起床开始准备出门。图森冬天的早上十分干冷,空气中不多的水分经过一晚的降温,在车窗上凝成了厚厚的霜。吃过一点早饭后,我先出门去把车发动起来,等着车窗的霜慢慢化掉。待佳音也收拾妥当后,我们一起出门上车向机场进发。虽然已经发动了一会,车内依然冷的让人没有交谈的欲望。凌晨4点多的马路上非常空旷,昏黄的路灯下偶尔有一辆车开过。我们或许打开了CD机,或许没有,就这样默默地在Campbell上穿行而过。到了机场将佳音送入出发厅,她要搭早上6点的飞机去圣何塞,在一个非全日制学校里赶着上8点的课。 去这所学校报到时是我和佳音一起去的。在已经拿到正式的硕士学位并且工作了将近一年之后,又要去这样一所没人清楚底细的学校重新变成学生完全是无奈之举。作为外国人在美国合法工作需要工作签证,那两年又赶上工作签证需要抽签,佳音是她们公司唯一一个外国人,公司也完全没有帮助申请工作签证的经验。在原有的身份即将到期,面临无法获得新的工作签证的情况下,只能去这所学校挂靠成学生重新获得工作许可。这所学校在外国人圈子里颇为有名,因为它几乎运营在灰色地带。这里几乎每个学生都在工作日有着全职的正式工作,然后在周末要来学校上课以维持学生身份。报到那天我的内心是复杂的。不是因为能力或者任何原因,仅仅因为是外国人,就无法再继续合法的工作。在异国面临走投无路时,却只能来这种地方获取帮助。 报到那天很多人在大厅里焦急的等待着叫到自己的号码去领取新身份的资料。无一例外的,在场的全部是外国人。报到的繁琐程序持续了一整天,在学校仅有的唯一一座办公楼里从一楼到三楼全是神情漠然的新生在完成注册。那让我回想起初到美国读书时在亚利桑那大学报到时的情景,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悦,初见的陌生人也在热切的交谈。完成了一天的注册后,我们似乎是当天晚上就坐飞机回了图森。好像那是我唯一一次去到圣何塞,那座硅谷所在的城市,却让我完全没有再踏足的想法。回想起来,那一天也是第一次我在美国感觉自尊受到了伤害。 在机场送下佳音回到家时,天也还没完全亮起。那时我经常先打开电脑,去QQ群里跟我的大学同学们闲扯上几句。他们都知道那会是我所在时区的清晨,都惊讶于为什么我会那么早起。之后的一整个周末,佳音在圣何塞上课,我独自去买菜、洗车、打扫卫生,一直到周日的晚上11点钟,再开车去机场接上完课的佳音回家。 后来我博士毕业,在工业界找工作找的不顺利,博士后几经周折后却仍然在一个极端偏执的人手下工作。在我的自行车放在二楼阳台被偷走之后,每天都是佳音顺路送我上下班。那时候我记得每天下班时,在车上我散发的全是负面情绪。佳音被困在身份的圈子里,我被困在博士后的笼子中。虽然我已经接近能申请绿卡,但是真正申下来也需要至少一年的时间。如果再等一年的话,她的身份、我的工作、我们以后去哪定居、她如何在新的地方再找工作、我们什么时候能要孩子等等全部都是问题。我的整个思考方式被困在了社会底层的思维中,每天所想的仅仅是能够获得合法的工作身份,能够在美国生存下去。我的自尊再次受伤。在对当时的生活状态以及自我价值重新评估以后,回国的念头慢慢地越来越强烈。 生活中的这种重大决定在做出选择的当下一定没有办法评估它的对错,即使是经过几年之后,也仍然会对那时的情境无法做出清晰的判断。一切的选择更多是顺势而为。就像那位领导说的:一个人的命运固然要靠个人奋斗,但是也要考虑历史的进程。在做出那时的决定两年之后,至少我对于当下的生活总体是满意的。我能看到明确的上升渠道,有清晰的职业奋斗目标,可以更多的思考精神层面的需求而不仅仅是满足于生存。我能看到个人奋斗的部分,对于历史的进程却无法妄言。来到深圳之后见过听过各种或慢慢积累或一夜暴富的故事,但都离不开改革开放、设立特区、成立深交所、放开房地产的历史背景。这些历史的机遇在我们的成长过程中都已经错过。目前正在发生中的,是深圳的高校与医疗建设、前海的投资、创新创业的推进。历史大势下,大家都是乘客,希望我们还能赶的上车。 赞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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